2004年7月16日晚，以色列（美国）著名指挥家斯坦利·斯波柏（Stanley Sperber）将与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、合唱团在贺禄汀音乐厅联袂演出一场合唱音乐会。曲目是：威尔第的《命运之力》序曲、布鲁克纳的无伴奏合唱《圣母颂》、布里顿的《卡洛斯典礼》中的两个合唱片段“布罗拉罗”和“这个小家伙”、布劳恩的无伴奏合唱“该隐已逃向荒原”、布拉姆斯的《悲歌》、亨德尔的“哈里路亚”以及这场音乐会的重头戏：福雷的《安魂曲》。由于这类题材的合唱作品在国内演出鲜见，因此引起了广大音乐爱好者的浓厚兴趣。福雷《安魂曲》的内涵，对于中国圣乐演出具有极其深刻的启迪。这件乐事的积极意义，是怎样估计都不过份的。上海歌剧院对这次演出极为重视，于7月9日在歌剧院多功能厅举办了福雷《安魂曲》的专题讲座。笔者以中华音乐网站长的身份被邀主讲。
    斯坦利·斯波柏于1942年出生在纽约的布鲁克林，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、纽约朱利亚音乐学院深造乐团与合唱指挥，是帕尔曼和祖克曼的同学。毕业后，他长期跟随伟大的合唱指挥大师罗伯特·萧（Robert Shaw），成为弟子和助手。身为犹太教徒的他于1972年移居以色列的特拉维夫, 并于1973年，指挥以色列爱乐乐团举行了第一场音乐会，当时是顶替突发意外的匈牙利著名指挥家伊斯特万·克尔特斯（Istvan Kertesz）上场指挥的，从此开始登上了国际指挥舞台。1978年他成为了以色列国家合唱团的艺术总监兼首席指挥,任期长达17年之久。1995年开始，斯波柏任职于以色列海法交响乐团直至2000年。他曾在芝加哥指挥2500人的合唱团演出亨德尔的《弥赛亚》，令人难以忘怀。1999年斯波柏先生被耶路撒冷的希伯莱大学聘为教授。
    演出前一天，笔者在歌剧院排练厅观看近三小时的排练，并与这位身材魁梧、和蔼可亲、谈吐幽默的大师进行了短暂而轻松的交谈┅┅
    邵：历代作曲家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并且是很优秀的《安魂曲》，您喜欢的《安魂曲》有哪几部？这次演出的福雷《安魂曲》是您喜欢的其中一部吗？
    斯：每部《安魂曲》都有它的特色，喜欢也是因人而异，我喜欢的是那些有代表性的作品。比如有着典型古典主义风格的莫扎特《安魂曲》，勃拉姆斯的《安魂曲》是浪漫主义的代表作品，有承上启下的作用。威尔第是歌剧大师，他的《安魂曲》经常被誉为是他最伟大的歌剧作品。福雷《安魂曲》则不同，人们对它的喜爱是普遍的，它的他的安静优美让人感到心中有宁静的喜悦。他把死亡看得很简单，让人感到是上帝在安慰着，死亡并不可怕。我与张国勇先生对这次演出的曲目进行了商讨，考虑到各方面条件的因素，就选择了这部我喜欢的福雷《安魂曲》，我相信演出会成功。
    邵：福雷在1888年1月写的五乐章《安魂曲》的总谱中，乐队编制极小，他甚至认为，这部《安魂曲》最好不用乐队，而纯以管风琴伴奏更接近他创作的原意。但在他以后的十年里的三次修订中，不断地加大乐队编制，最后成了题为“为女高音、男中音、合唱、管弦乐、管风琴而作”的演出模式，您对他的这一举措是怎么看的？
    斯：这是一个不失理性但又极为复杂的过程，其实《安魂曲》在公演后，好多听众，包括他的学生都向福雷提出扩充乐队编制的建议，其实在他所处的时代，是乐队在不断膨胀的时代，观众们也十分乐意接受大乐队的演奏形式。再则就是随着合唱规模的不断扩大，乐队编制也相应进行了扩充。 
邵：从您的角度来看，您更喜欢他四个版本中哪一版呢？
    斯：我喜欢他最初像室内乐一样的小乐队版，能很好地体现作品抒情动人、安详宁静的内在。对于现在的管弦乐队，你应当看到我把乐器数量控制在最低限度，同时一再要求乐队压低音量。对合唱的要求也一样，声音要轻要柔，不能理直气壮来唱。我刚才对他们说，能唱到连自己都听不见就对了，哈！
    邵：不难理解，您跟随著名合唱指挥罗伯特·肖多年，在合唱指挥上有着独到的认识和深厚的造诣。从这次合唱和乐队的整合排练来看，您对合唱团的感觉十分敏锐，要求也相当高，而您对于乐队中存在的问题，似乎没作多大的指正。您是否认为，这个作品中合唱的重要性以及表现力要远远超过于乐队？
    斯：哈哈！是，在这个作品中，一个轻柔神秘的音乐世界主要来自于合唱的塑造。合唱中存在着好多毛病需要纠正，合唱作品不同于歌剧，不能用演唱歌剧的方法去演唱，因此我叫停演示的频率是很高。乐队也有问题，但我不能再频频叫停了，否则就会影响合唱的连续性，乐队的问题应该不是最大，在明天演出前走场时，稍加明确就行了，我相信在演出时他们会有最佳的表现。
    邵：对于这类作品，是否会因国家、民族或信仰不同、以至于产生理解上的偏差而影响表现力呢？
    斯：我不这么认为，因为音乐是世界的语言。其实从巴洛克时期起，许多作曲家就不受牵制于宫廷和教会了，《安魂曲》也脱离了在罗马天主教礼拜仪式中所用的初衷。我觉得之后作曲家们创作安魂曲或者弥撒时，只把它看作是一种合唱加上乐队的音乐体裁。而感动歌手的往往是作品中动人的歌词和作曲家创造的音乐内 涵，对美的认识人人应该人人皆同的。
    邵：杨小勇先生和熊郁菲小姐担任《安魂曲》中男中音和女高音独唱，今天排练中他们一次就过关了，您脸上露出了大加赞赏的表情，我听见您对熊郁菲小姐说：希望明天也是这样来表现。我想听听您对两位独唱演员的看法？
    斯：值得我高兴的是，他们两位是十分优秀的歌唱家，具有很高的天赋，他们能在作品中摄取灵感，对作品内涵把握的很准，因此他们也是排练中最轻松的两位，无需多作调整。他们声音不仅美，还带着情，唱的很动人。
    邵：您同上海歌剧院合唱团已有近十天的接触，您认为这支合唱团有什么特点？ 
    斯：我与上海歌剧院合唱团是第一次接触，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合唱团，最大的特点是声音好，特别好听。宏厚且宽广，团员很有素养。但是小毛病也存在，原因可能是对于这类作品的接触少了一点，但我相信在演出时的表现是优秀的。我感到他们很辛苦，排练和演出的频率太高，现在我的排练结束了，等一会他们还要继续排练，（歌剧院青年指挥家张亮：是排练《长征组歌》）。团员能对付一天中这么大的排练量，在国外并不多见，而且他们都很认真。这个合唱团很有潜力，我考虑安排时间会再次来上海，这次我来上海既高兴又惊讶，上海歌剧院有着众多的优秀歌唱家和实力不凡的合唱团，这是我原来没想到的。
    邵：在多年的指挥生涯里，有没有使您尴尬的时候？
    斯：有两次特别深刻。一次在卡内基音乐厅指挥，我走上指挥台举起我的双手之后，发觉乐手们都没有任何反应，原来工作人员忘了把乐手们的乐谱放上去了，那时候我很尴尬。还有一次也是演奏福雷《安魂曲》，一个低音提琴手居然睡着了，任我怎么推他都不醒，我那时哭笑不得。
    邵：您的另一职业是国际级的网球裁判吗？
    斯：是啊，除了音乐，那是我最热爱的事情，我曾在戴维斯杯和美国网球公开赛中担任裁判。记得有一次一个观众比赛后跟我说，他发现有一个指挥和我长得很象。我告诉他：那就是我。
    邵：主宰赛场和主宰舞台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？
    斯：有，赛场和舞台同样不可缺少和谐。在赛场上，我把对手看作乐手，要使比赛像在舞台上那样保持情绪的和谐和过程的连贯性。在舞台上也如此，声部与声部间、声部与乐队间、乐器与乐器间、乐组与乐组间必须要在冲突的情节中保持和谐。
    邵：很有哲理。感谢您在炎炎夏日给上海送来了一汪宁静温馨的清泉，愿上海会给您和您的太太带来美好的回忆，并祝您和歌剧院的合作顺利、演出成功。
斯：谢谢！上海确实令人开心，一个美丽热情的城市，昨天我还和一些爱乐者打了网球，哈！当然是我赢了。谢谢您的祝愿。